濟州島的海鷗不說話

#栖燦 #同人

 飛機降落在濟州島的時候，接近入夜。身邊的人倚靠在窗邊，墊著兩顆枕頭，彷彿還在甜美的夢中，朴栖含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把他喚醒。

「宰燦，我們到了。」

從首爾起飛到濟州島的飛行時間其實只有一個小時，但朴宰燦還是睡著了。上機前他就說他搭飛機無條件就是要坐窗邊的位置，然後要睡覺。

像個孩子一樣。

他拎著兩人份的行李，朴宰燦一邊打著哈欠跟在身後，快速通關完畢，搭著計程車抵達飯店。

打開飯店的房間門之後，朴宰燦總算徹底醒了過來。高樓對海，房間陽台的落地窗外就是濟州島的大海，雖然已經入夜，但海岸邊的熒熒燈火讓他仍然可以看見海浪拍打沙灘的輪廓。

他脫了鞋便興奮的跑過去打開陽台的玻璃門，一陣寒冷海風撲面而來，但是熱切期盼的心情勝過低溫，他趴在陽台欄杆看著遠方，直到身後溫熱的體溫靠近，才意識到朴栖含輕輕抱住了他。

「喜歡嗎？」

那問問題的口氣，讓朴宰燦搞不清楚是在問喜歡飯店還是喜歡他，因此他也就回答的曖昧不清。

「⋯⋯喜歡。」

朴宰燦只希望天色夠黑，朴栖含看不見他臉上微微發紅。

而朴栖含只是從背後把他抱得更緊了。

一月初以來兩人的關係處在一個朦朧的狀態之中。共識雖然是「在一起」，但是用什麼方式相處，好像還在彼此調整和適應。

2021年末那天晚上，朴宰燦送來30顆雞蛋祝賀他30歲，然後也送來了告白和被拒絕的眼淚。

朴栖含拒絕了他。

有很多理由。朴宰燦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他真的明白所謂的愛情是什麼？拍戲時的曖昧情感造就的錯覺，在時日漸久之後，是不是有一天就會讓他醒悟過來，然後對這樣的情感幻滅？

從客觀的角度看來，八歲的年齡差距，以及自己不久之後即將入伍的不確定感，也都是強而有力的理由。

但這些理由之中從來都不包含他不愛他。

殺青後那段短暫分開的日子，他徹底的被對朴宰燦的思念折磨，後來重新恢復見面時，也只是想著能夠當個親近的哥哥待在他身邊就很好。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朴宰燦會對他告白。

拒絕他之後，朴栖含傳了訊息告訴他「今後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希望朴宰燦不要太過傷心。然後朴宰燦已讀不回。接下來他不管傳了什麼訊息，都變成不讀也不回。打了電話一樣不接。

迫不得已的他開始傳訊息和打電話給李庚潤和金鐘亨，但像是說好了似的，一樣沒有任何回音。整整三天，他被無盡的後悔與痛苦凌遲著。

比起失去他的恐懼，得到他的恐懼又算得了什麼？

第三天夜裡，他站在朴宰燦宿舍外面，繼續撥了通電話給金鐘亨，這次總算有人接了。

「接了這通電話，宰燦哥會殺了我⋯⋯」

「鐘亨啊，」朴栖含的聲音幾乎哽咽著。「你告訴他，我後悔的快要死掉了。」

一分鐘後，有人從宿舍出來了，是朴宰燦，看起來好像瘦了一些，他朝著自己奔跑過來，朴栖含像是有預感似的張開了雙手，然後朴宰燦撲進了他的懷裡。

****

濟州島的第二天，朴宰燦指著遠方那兩棵一高一矮的椰子樹，興奮的説：「好像我和哥。」

彼時朴栖含正從咖啡店店員手中接過兩杯外帶咖啡，他們打算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散步和拍照。

近距離聽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有種療癒而平靜的感覺，好像世界的紛擾退得很遠。他們並肩在海岸邊走著，偶爾拿起手機和相機拍拍海景或是幫對方拍照，空濶的海面上不時有海鷗飛過。

「如果濟州島的海鷗會説話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想說些什麼？」朴宰燦抬頭看著那些飛掠而過的影子，天馬行空的説著。

「你覺得呢？」

「他們可能會說：啊C，到處都是臭情侶，可以不要再來了嗎？」

朴栖含聽到他那假裝兇惡的語氣就笑了出來。「海鷗的內心有這麼兇暴？」

「不要被可愛的外表迷惑了。」

看著他的臉，很想現在立刻在這裡吻他——這樣不知道算不算也是被可愛的外表迷惑了？

一隻海鷗近距離從他的眼前飛過，嘎——地叫了一聲，他莫名覺得如果拿得出鳥語翻譯機，那嘴裡可能真的叫囂著「臭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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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島的第三天，起床後發現外面下雨了，陰冷的天氣好像會持續一整天。

朴栖含感到些微的懊惱。即使規劃再三，天氣仍然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然而朴宰燦好像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們在飯店裡待了一整天，隨意點選了一些電影或電視節目來看，有時靜靜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細雨中的灰色大海和偶爾掠過水面的海鷗。餓了就點Room Service來吃。

有時接吻，有時擁抱。

至今為止還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朴宰燦對於戀愛的想像並不是這麼純潔的，但他或多或少也懂得朴栖含的顧慮。在這位哥徹底脫離「叔叔的良心刺痛」的狀態之前，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濟州島之旅，會不會是某種儀式或契機呢？在朴栖含狀似隨意的開口詢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時，他也就狀似隨意的答應了。

朴栖含的反應好像又怕他拒絕但又怕他答應似的，他在心中暗暗覺得好笑。朴宰燦轉頭回到公司立刻再三確認那幾天完全不會有突發的工作降落，順便撂了狠話説就算有他也會徹底失蹤。

而隔天朴栖含就打點好了機票和住宿。

然後他們也就這樣狀似隨意的出發了。

朴宰燦甚至只在出發前半小時隨意塞了幾件衣服褲子到行囊裡，其他都交給朴栖含去處理。

倒也不是真的完全沒有任何對於旅遊計劃的想法，他只是因為知道朴栖含喜歡這種「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的感覺。大概⋯⋯算是一種精神上的佔有吧。

然而，他願意讓他以各種形式佔有，他親愛的戀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真正明白，他是認真凖備好了，關於戀愛的所有進程。

****

傍晚雨終於停了，晚餐時分，他們開車出門打算去吃著名的黑豬肉料理。

朴宰燦沿路不看天空不看海，一直在看著朴栖含的側臉。挺直的鼻樑，線條分明的下顎，以及形狀好看的嘴唇。臉上快要被他的視線燒出洞來了，朴栖含恨恨想著為什麼沿路都是綠燈，找不到空隙停下來吻他。

終於把車停進目地的停車場，然後是朴宰燦先靠過來。在一起以後他們接吻的次數已經遠遠超過當初拍戲時的次數，每一次感覺都比上一次更美好，他懷疑自己要是哪天不能和他接吻了，會有嚴重的戒斷症狀。

然後⋯⋯已經逐漸不能饜足於單純的親吻了。

在他發出濟州島旅遊的邀約而朴宰燦毫不猶豫答應的同時，他覺得自己所詢問而朴宰燦所答覆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你能夠完完全全的屬於我嗎？

****

第四天，陰雨仍在繼續。白天他們去了飯店的無邊際泳池，但沒有下水，只在岸邊有頂篷遮蔽的躺椅上，點了調酒喝，然後看著在天際線和地平線之間飄移的雲朵盡情放空。晚上還饒有興致一起排隊買了當地有名的布丁甜點，做盡了一般觀光客會做的事。

「宰燦就跟布丁一樣呢！」

 

進入飯店房間時，朴栖含忽然這麼説著。

「嗯？」

「就⋯⋯感覺軟軟的，很好吃的樣子。」

房間的燈還沒有打開，聽到這句話的朴宰燦，在黑暗之中趨前抱住朴栖含，然後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惹得朴栖含滿臉通紅。

「哥⋯⋯我知道你帶著了。」

——那些跟我上床必備的東西。

在胡亂把衣物塞進朴栖含的行李袋時，他就看見了。

已經是旅程的尾聲了，明天就要收拾行囊回到現實世界。

戲劇開播的日子接近了，心中隱隱有著期待，但也有著不安。

不知道觀眾的評價會是什麼？雖然已經用盡了全力，但有時候成功與否，不是自己說了算。

過去已經太習慣於失去，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擁有什麼。

但至少，此刻他們擁有彼此。

午夜之前，他們終於開始做愛。

每一步都像是等待了一世紀那麼漫長。

宇宙爆炸之後行星誕生，世界開始運轉。然後有個藍色的星球上有了生命，潮水漲滅，日昇月落，漫長的演化之中出現了一種具備喜怒哀懼愛惡欲的麻煩生物叫做人類，然後有了我，和你。

如果把今天當作地球的最後一夜，是不是所有的疑懼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那有限的時間裡，能做的就是——

和相愛的人，盡情相愛。

——END